*短篇完结
*听说写了就会有
*现代paro
*有私心闪光弹鹤一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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山姥切国広的花店对面开了一家茶馆。
这是一条小街道,很安静——即使是工作日的早晨也完全不拥堵的那种安静,却因为这家茶馆的开张而完全不同了。
“对面的生意还是这么红火啊。”鹤丸国永照惯例来山姥切这里买花,斜斜向那边瞥了一眼,不起眼的茶馆门口排着长长的队伍,拐了几个弯的队尾甚至快要挨到了花店门口。
山姥切把早就准备好的花递给鹤丸,忍不住也望了望。
还真是异常红火啊。
“今天也多谢啦。”鹤丸付过钱出门后,过了十几秒再一次折回来,神神秘秘地从宽大的袖口里掏出一样东西递给山姥切:“诺,瞧瞧这个。”
是一把写着“三日月樣LOVE”的团扇。
“像这样把茶馆开得像演唱会一样的老板,还真是吓人。我一定要去认识认识。”
山姥切大致数了一下排队的人数,难得地开了口:“……我不认为鹤丸先生中午之前可以排得上。”
“……”
鹤丸是店里的常客。隔三差五就要来给恋人买一束花。虽说大多数时间山姥切都认为此人不太靠得住,但竟然会做这么浪漫的事,而且听说是已经交往多年的恋人……山姥切是个心软的家伙,想到这一点,几乎让他对于鹤丸的恶作剧也能接受良好。
“嘿!吓到了吗?”
……但也只是“几乎”罢了。山姥切甩甩头把满头的花瓣晃下来,默不作声地去给鹤丸拿今天份的花。
“话说那天后来我排队进去了,”鹤丸咬着根草趴在山姥切的柜台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,“你知道怎么?那个老板竟然真的是我以前那个大学同学……果然,上次看到扇子上面写着三日月就总觉得不对劲,我早该想到能有这种效应的三日月仅此一家。”
“怎么说?”
“哎呀,你不是一直很好奇为什么生意好吗?你去看看就知道了哦。”鹤丸突然转移了话题。
“很独特的人吗?”
“算是吧……不过在我看来不过是个老头子罢了。”鹤丸指指自己的胸口,“一个心理上的老年人,再加上你这么沉默,搞不好和他根本没什么话聊。”
山姥切并不是好奇心很重的人,但这天刚好下起了大雨,整个下午都没什么人来店里买花。他一个人冷冷清清地缩在柜台后面,有些无聊,抬头看一眼对面,由于天气也没了排队的人群,店老板正在门口撑着一把纸伞摆弄牌子。
是说现在这个年代怎么还会有人用纸伞。
而且装束也很奇特,长长的下摆几乎埋进雨水里,宽袍长袖,一举一动都缓慢而优雅地像是几百年前穿越而来的人。
山姥切决定过去看看。
毕竟天气凉了,喝杯热茶总是好的。
山姥切懒得拿伞,直接把衣服兜帽盖在头上就出门了。
“请问……现在还在营业吗?”
茶馆老板闻声回过头来。一瞬间,山姥切知道为什么这间茶馆生意会这么好了。
“在营业哦。欢迎,欢迎。”三日月笑眯眯地把伞往山姥切的头上侧了侧,另一只手推开门,迎他进去。
“先生怎么称呼?喝点什么茶?”
“我叫山姥切……喝的话、就随便什么茶都好,”山姥切一进门就选了最为角落的小方桌,匆忙落座后便一直低着头,“最普通的就好了。”
兴许是店里生意实在太清闲,三日月干脆直接坐下询问山姥切:“只是这样就好了吗?虽然这是山姥切先生您的意愿,不过大多数人喜欢的茶叶多多少少都和自身有些相似,像您这么可爱的先生居然点最普通的茶叶,还真让我有些意外啊。”
“那不是和我很配吗,普通的茶和我,很像啊。”山姥切小声念叨。
三日月一把摘掉了山姥切的兜帽。
“您、您这是干什么?”
“明明很漂亮。”三日月凑得近,山姥切不由自主往后仰了仰身体。
不适应靠这么近啊。
最后在三日月的建议下,山姥切头脑昏昏地就点了个价格翻了两倍多的茶。尽管确实比自己一开始点的好很多啦……山姥切想了想这两天的生意,大约这周要加加班才能赚回来了。
这导致他连喝茶的时候心思都不是很专注。
临走的时候三日月来送他,直接把他拿钱的手按了回去。
“不收钱哦,算是给新邻居的一点优惠好了,省得你要在私下骂我了,哈哈。”三日月握了握山姥切的手,而后深深弯下腰,“重新认识一下,在下三日月宗近。”
山姥切有种心事被看穿的窘迫感,但还是礼貌地回应道:“山姥切国広。幸会。”
三日月眨眨眼:“还有,下次喝茶的时候不要走神了。”
山姥切落荒而逃。
第二天一早三日月出现在花店里着实让山姥切吃惊了一秒。
“三日月先生来买花?”
“是啊,不可以吗?”
“没有。您要什么花?”
“……毫无研究呢。”
“您是要送给谁?家人?朋友?恋人?”
“啊……我送花的人应该也不太在意这些吧……你挑一个你喜欢的就行了。”
会不会有点太随意了。山姥切一边腹诽一边去后面拿花,刚转身又被三日月叫住。
“对了,你不用今天给我。我先预定,等到时候我一起拿走,可以吗?”
“可以的,不过您要在拿花前知会我,确保有充足的货源。”
“麻烦你啦。”
山姥切想了想,还是没忍住,问道:“您这是送恋人吗?恕我直言,您最好还是问问她喜欢什么品种……”
三日月支支吾吾:“恋人啊……算是吗?不算是吗?啊……我也不确定呢,哈哈哈。咦,这不是鹤丸吗?”
还能有比这个更烂的转移话题吗。
“哟!三日月你怎么有时间来买花?不去照顾你的生意真的可以吗?”
“有更重要的事情做啊。”
“啧,有情况,你终于要走入凡间了?什么时候把恋人带过来我们四个人一起聚聚?一期也说很久没有看到你了。”
三日月转头对着山姥切假装抹泪:“你看看这个人,从学生时代就热衷虐狗,现在还要继续欺负我这种孤家寡人。”
山姥切不置可否。
总觉得这两个人看起来像是一种货色啊。
不过鹤丸先生对恋人真的很好。山姥切不禁叹了一句:“鹤丸先生这么用心,还仍然时常给对方买花的人确实很难得,这么多年来我碰到的真不多。”
鹤丸很不服气地抓住他话里的信息不放:“什么’真不多’?难道除了我这么模范老公,还有别人吗?”
“……您真的太自恋了。”
几个月过去,山姥切已经习惯了三日月每周两次的买花行径。甚至有些期盼着每周三和周日他会出现的场面。
“这个送给你。”
山日月递给山姥切一个小方盒,山姥切打开,里面是一小罐茶叶,甜腻腻的。
“店里进的新茶,尝了尝觉得很适合你,就给你带了点。”三日月解释道。
“太甜了。”山姥切评价道。
三日月无所谓地笑笑:“你试试就知道了。对了今天还是老样子。”
“好。”
山姥切的手帐上面给三日月专门留出的一页上又添了一笔,他算了算,数量已经很多了。头顶的灯光一闪一闪,山姥切并未在意,就在计算完毕的一刻,它似乎终于完成使命一样地猛然熄灭了。山姥切摸索着点了根蜡烛,准备开其他灯的时候才发现断电了。
电视不能看,手机也只剩可怜的13%,山姥切撑着脑袋靠着墙,刚爬起来的月亮照在地板上,纹理分明。旁边矮脚桌上的茶叶盒反着和暖的光。
山姥切把茶冲好后,原本茶叶的甜腻香气减淡许多,混合着茶叶本身带来的清香,竟令人上瘾。第二杯的时候,山姥切轻声抱怨了一句,这么可爱的茶叶,怎么适合我呢。
而后,他万分认真地清理了茶具,盯着剩下的大半盒茶叶看了半晌,妥帖地收进小柜子最适合拿放的一层。
一夜无眠。
山姥切再次见到三日月是有些紧张的。好在他总是把脸深深藏进兜帽里,倒也看不出什么差别。三日月依旧来在自己的订单里加了点码,寒暄几句就要走。山姥切想起来什么一样,暗暗鼓了鼓气,喊——或者说只是用了比平日里稍微大一点的声音说道:“三日月先生,请等一下!”
“嗯?”三日月慢吞吞地回头看他。
山姥切拿了一束花给他:“这个、给您。是有个……有个匿名的客人,送给您的。对,匿名……说是爱慕、啊不……仰慕者之类的……”
“哦?哈哈哈,好。”三日月完全不好奇的态度让山姥切松了一口气。
“对、对了,您之前登记的数目已经很多了,要不要取走一部分?”
“不着急,现在还不到时候呀。”
“那什么才是对的时间呢?”山姥切不由自主地想要知道。
三日月低头嗅了嗅手上的玫瑰,很满意,又嗅了嗅,然后说,快了吧。
“所以,其实一期你其实也在定期买花?”鹤丸睁大了眼睛问道。
山姥切觉得心好累。
水蓝色头发的年轻客人脸色微红,吞吞吐吐地回应道:“是啊……因为鹤丸先生送的花总是两天就要凋谢了,为了不让它们谢得太快,偶尔会来偷偷买一样的补上……”
“好开心啊,我好开心啊……”鹤丸在一边两眼放空自言自语,也不知道听清楚对方的话没有。
“总之、下一次一起来买吧!”一期握紧鹤丸的手,鹤丸的脸部肌肉都扭曲在一起,看着都快哭了。
山姥切内心真的好累。他决定去三日月的店里坐坐。
排了一半队以后三日月终于发现了一群女孩子中显眼的那个兜帽,皱了皱眉头,把山姥切拉进店里。
“以后你过来不用排队,直接找我就好。”
“不好意思。”
“有什么不好的。”三日月“切”了一声,“给你特权。”
山姥切很少见到不笑的三日月,忍不住又抬抬头想仔细看看,结果越过他的肩膀看见了后面高高摆着的仿古花瓶,里面插着自己送的花。
“你看到了啊。”三日月又恢复了笑容,“每天都有浇水,活得还不错。不过还是很脆弱,要靠你经常给我补充新的。”
“……不是我,是别人送的。”
“好好好,是’别人’让你转交的。”
“嗯。你很喜欢?”
“为什么不喜欢?专程送给我的花。”
“你从小到大又不缺花。”
“这次不一样。”
“哦。”
三日月给他讲了讲自己每天怎么保养这些娇嫩到不行的小家伙,山姥切一个字也听不进去。
他快不想继续说话了。
看起来三日月把这些花保存得很好,听他讲述每天的日常都能感受到他的用心——这本应该令他感到快乐。
可他莫名有些难过。
这样的难过越堆积越明显,山姥切担心总有一天要被这样的心情压垮。这很令人绝望,但他又乐此不疲地继续给三日月送花。三日月也一天比一天更明媚,还经常旁敲侧击地询问山姥切那个送花人的信息。
山姥切只好每次都糊弄过去,要不然就瞎编点信息。有时候出了明显的前言不搭后语,三日月也对这些漏洞毫无察觉似的,这多少让山姥切松了口气。
可最终还是来到了这一天。三日月没有再加数目,他对山姥切说,我想取走我预订过的所有花,送给那个给我花的仰慕者。
山姥切觉得嗓子都烧了起来,说话无比艰难,每个字都火辣辣地疼。然而他仍然一反常态地质问起了三日月。
“您……您这样做真的是太草率了!”
“为什么?”
“送花的人是谁、您知道吗?”
“不知道啊。”三日月歪歪头,表情淡定。
“那万一是个感情骗子呢?万一是个长得很丑的、心肠很坏的人怎么办?您对他一点都不了解怎么就能这么做?”
三日月深深看了山姥切一眼:“你这么为我着想我很开心,不过我已经决定了呀。骗子什么的……哪个恶作剧的人可以送我这么久的花?我都被感动哭了。”
说着还擦擦根本不存在泪水的眼角。
山姥切生气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,他也不知道该用什么立场去说这些话。
“对了,你帮我问问他,什么时候愿意见面?不知他是否愿意见我。”
“不愿意的!”
“你怎么知道?”
“我……我是说,我明天问问他。”
“我等不及了呀,你现在就帮我问吧!”
“……”
三日月掩着嘴笑起来:“谢谢了。”
山姥切没办法,只好打了一个并不存在的电话,略略和三日月拉开了点距离,嗯嗯啊啊半天,对三日月说:“他说不愿意!他觉得你太好了,他配不上……”
三日月一副吃惊的样子,随即垂下眼:“怎么会……可我爱他爱得无法自拔,他一定是个很出色的人。我不相信。”
山姥切变得很焦躁:“你都没见过他,你就又知道了?”
三日月半晌没说话。
山姥切有些后悔,难道话说得太重了?但自己被“自己”比下去……这种事还真的是很不甘心啊。
所以说为什么最初要瞒下来呢。
懊恼之时,山姥切被人捏住了鼻子。眼前是三日月放大的脸。
“你真以为我不知道呀?”三日月贴着他的耳边呢喃,窒气感让山姥切的听觉变得更加敏锐,每一个音节都听得清清楚楚,“我的花、连带我的人,都送给你,好吗。”
-完-